“亲爱的豆豆，你想要个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这是大学教师孔琳11月15日在人人网上分享的一条状态。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周围的朋友，她和老公可以要二胎了。
这一天，《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公布，一方是独生子女的夫妇可生育两个孩子的政策就此启动。
“生还是不生？”这个新诞生的问号，近日被抛进了上千万个中国家庭里。
为要二胎准备“节衣缩食”
豆豆是孔琳的大女儿，今年已经3岁了。2010年，女儿的诞生给这个家庭平添了很多欢乐。都是大学教师的夫妻俩都很喜欢孩子，他们希望能再有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或者女孩。“一个孩子太孤单，我们希望豆豆能有个伴儿。”今年34岁的孔琳有个亲哥哥，而她的丈夫是独生子，几年前并不符合二胎政策的他们，成了这次政策的覆盖对象。
这次“单独二胎”放开的消息让小两口足足兴奋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转念一想，“要二胎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事”。孔琳第二天上班到单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办公室里的同事嚷嚷：“各位，以后逛街、吃饭、败家这类事儿都不要叫我啊，我准备‘节衣缩食’再当妈了。”尽管是开玩笑的话，但也不难看出孔琳的担心：“现在养个孩子太贵了，两个孩子得花多少钱啊？”
孔琳和丈夫都在大学里当老师，家里平均每个月能有一万多元的收入，除了养房养车，每个月最大的支出就是养孩子。孔琳算了一笔账：“孩子上幼儿园之前，大概每月花2000块钱不到，现在上了幼儿园，光每个月的学费就得3500，其他的吃喝拉撒都还不算。”今年9月，为了让孩子能接受较好的教育，孔琳把孩子送进了一家价格并不低的私立幼儿园。
不愿生二胎 “经济成本”成主要原因
事实上，孔琳的担忧绝非个例。很多家庭在为“单独二胎”放开欢欣鼓舞时，也被高昂的育儿成本吓住了。记者向十多个朋友发出了问询，得到的答复惊人的一致―一个还养不起呢，两个怎么养？甚至有人直接回答：一个都不想要！且不说为孩子买房就要耗尽父母一生的积蓄，仅是孩子的衣食住行、医疗教育成本就已经让很多正处于育龄期的80后高呼“生不起”了。
11月18日，人民网对“单独家庭”做了一项生育意愿的调查，半数以上的受访者表示愿意生育两孩。而在问及不愿意生两孩的受访者原因时，“经济成本太高”是主要因素，占56.16%。此外，“太累太辛苦”占16.64%，“工作太忙没时间”占9.01%，生一个就够了、独身主义及其他分别占不到10%。
“不敢生，生下来养不起啊！奶粉，300块钱一桶；婴儿车1000块一辆。请个育儿嫂照顾孩子，哪还有3000元以下的？”“我一个同事为了让孩子上一个好学校，托人还花了10万赞助费；还有朋友把孩子送到私立学校，一年费用14万。”“孩子参加各类辅导班、兴趣班，一节课两三百块很正常。”……在各种网站论坛，网友纷纷列举着这些动辄以万、十万计的教育成本，直呼“养孩子就是一个无底洞”。
社会学家徐安琪的调研报告《孩子的经济成本：转型期的结构变化和优化》显示，从直接经济成本看，0~16岁孩子的抚养总成本达到25万元；到子女上大学再读研[ ]，则高达48万元。“与其多生一个降低生活质量，还不如好好培养女儿呢。”一位满足生二胎条件的父亲如是说。
“精养”教育有“不得不从”的无奈
公众感叹“养儿太贵”的同时，也有另一种声音存在：“再生一个孩子，略微‘穷养’不就可以了吗？过去我们这一代的父母，不都可以带好几个孩子吗？”
对于这样的观点，孔琳并不赞同：“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小时候了，孩子都养得很金贵，要讲究教育质量，注重孩子的习惯养成、科学喂养，更不可能长时间离开家长[ ]的视线。现在的城市里，你见过三五岁的小孩独自在大马路上走的吗？”
1979年，中国开始实行独生子女政策，第一批610万孩子领取了独生子女证。经过34年独生子女政策影响，加之社会经济快速发展，中国人的育儿观念也从“粗养”一步步走向了“精养”。
“比如拿孩子上课外辅导班这事儿，看到别的孩子都在上，哪个家长敢心安理得地不让自己孩子上呢？”今年37岁、已经有一个8岁儿子的公司白领王茜直言，“做家长的其实不愿意让孩子这么累。这班那班，真的上不过来，但这是教育的大环境使然，大部分家长和孩子的节奏就是这样。你不学，别人学，就是‘输在起跑线上’。”
采访中，很多人都直言现在养育一个孩子“不光是钱的问题，还会牵扯很多精力”。在北京小学门口，一位接孩子的家长无奈地说：“我们小时候，谁家都放心让孩子一个人自己走胡同、过马路回家。可现在不一样了，车多，而且侵害孩子的负面事件也时有发生，所以，孩子的安全很让人担心啊。”
社会发展带来的各种问题，让单独家庭对于“精养”的教育观念有种“不得不从”的无奈。
人口增长后学校等公共服务够用吗
“单独二胎”政策在对家庭提出经济成本考验的同时，也向社会提出了成本考验。据悉，此次“单独二胎”政策开放后，将主要影响拥有城镇户籍的“单独”夫妇。于是有专家估算，如果2015年全国城乡统一放开“单独二胎”，则每年多出生的人口将比现在增加100万人左右，到2050年，总人口将为13.85亿，比现行生育率至少增加5000万人。“总人口数量的增加无疑加剧经济社会发展成果和资源环境分配的竞争性。”北京大学[ ]人口研究所教授乔晓春如是说。
“现在的公立幼儿园多难进啊，报纸上不是经常写家长们半夜搬着板凳去排队吗？私立的每月最少也得两三千吧。‘单独二胎’放开后，人口数量无疑是增长的，那以后的学校岂不是更难上了。”经历过给大女儿豆豆找幼儿园的“切肤之痛”，孔琳对于要二胎最大的担心在于以后上学的问题。“钱啊、精力啊，这些都还好说，家长努努力、咬咬牙可以对付过去，但是学校、医院这些公共服务资源，就必须由政府来解决。”
面对总人口数量增加给公共服务资源带来的挑战，相关方面的专家也纷纷出面呼吁：“要做好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应对准备。假如在一定区域内，符合‘单独二胎’的人较多，而生育意愿又很强烈，就会使相应公共资源呈现短缺局面。特别是在一些人口基数不大的小城市或县城，公共资源保障的弹性很小，再加上资源原本不足，出生人口哪怕增加不多，幼托、幼保、幼教机构等公共服务就难以满足。”其中一位专家用了形象的比喻：“‘单独二胎’政策一旦确定，这就要求各地公共服务随之跟进。假如客人到了才垒灶，就会有人饿肚子。”
链接：我国现行四类生育政策(调整前)
■一孩政策
包括绝大多数城镇居民；北京、天津、上海、四川、重庆6省(市)的农村居民。
■一孩半政策
农村夫妇生育第一个孩子为女孩的，可以再生育一个孩子。包括河北、内蒙古、辽宁、浙江、安徽、福建、江西、贵州、陕西、甘肃等19个省(区)的农村居民。
■二孩政策
1.双方均为独生子女的夫妇可以生育两个孩子；2.部分地区的农村居民普遍可以生育两个孩子；3.天津、辽宁、上海、江苏、福建、安徽等7省(市)规定，一方为独生子女的农民夫妇可以生育两个孩子。
■三孩政策
部分地区少数民族农牧民可以生育三个孩子。包括青海、宁夏、新疆、四川、甘肃等地区的少数民族农牧民，海南、内蒙古等地前两个孩子均为女孩的少数民族农牧民，云南边境村和人口稀少的少数民族农村居民、黑龙江人口稀少的少数民族居民。
文/本报记者 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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