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出台首份防务工业战略，影响几何
□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田芯芯
俄乌冲突阴影下，欧盟委员会3月5日出台首份《欧洲防务工业战略》和《欧洲防务工业计划》立法提案，旨在筹集防务资金、提升欧盟武器生产水平、促进欧盟联合采购武器。欧盟成员国对提案存在一定分歧，未来落实情况和实际影响有待进一步观察。
冷战结束以来，欧盟发展重心转向民生领域，防务投入逐步减少。俄乌冲突爆发后，欧盟自认面临严峻的地缘政治威胁，鉴于此，欧盟将提升防务能力定位为“欧盟战略的当务之急”。为防止未来俄乌冲突局势进一步恶化，并预防特朗普可能上台后退出北约或减少对欧防务承诺，欧盟此次出台首份《欧洲防务工业战略》以及相关立法提案，呼吁将欧盟防务从“紧急响应”状态升级为“全天候结构化防务准备”，希望通过促进各方协调，强化欧洲防务工业，在短期内保障对乌武器供应，长期确保欧洲防务安全。
欧盟出台首份《欧洲防务工业战略》以及相关立法提案主要有如下考量：
首先，筹集资金。根据提案，欧盟希望在2025至2027年使用15亿欧元的小额预算，弥补欧盟下一个七年预算（2028—2035年）之前的资金缺口，增强欧洲防务工业的竞争力。主要用途包括：为中小型防务企业提供专门资金、帮助企业提高产能、增强乌克兰国防能力等。欧盟委员会执行副主席兼竞争专员维斯塔格表示，15亿欧元“对于防务工业来说并不是很多钱”，但它可以激励、团结欧盟27国政府进行防务合作。
提案还建议，利用欧盟冻结的俄罗斯资产每年的巨额利润“共同为乌克兰购买军事装备”。这一提议上周由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首次提出。但目前，欧盟成员国尚未就如何使用这些资金达成一致。
另外，鉴于欧洲投资银行不允许为武器、弹药和军事基础设施提供融资，新战略要求重新审查这一贷款政策。
其次，增加本土联合采购。2022年2月至2023年6月，欧盟成员国在防务采购上花费约1000亿欧元，但近80%资金都支付给了第三国，其中大部分流向美国。为改变现状，本次提案为推进防务采购本土化设定了较高目标：2030年欧盟内部防务贸易额至少占欧盟防务市场总额的35%；2030年在欧盟境内防务采购的份额至少达到欧盟防务采购预算的50%，到2035年应进一步增至60%。
欧盟委员会希望整合成员国需求，代表成员国统一与欧洲防务企业签订采购合同，以简化采购流程，降低企业“供大于求”风险，促进企业生产。另外，还提出了一项试点计划，旨在模仿美国，创建欧洲版对外军售计划，促进欧盟向第三国售卖武器。
第三，提升本土武器产能。上月，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表示，欧盟此前承诺向乌克兰提供100万枚炮弹，但乌克兰方面实际接收数量不足承诺数的三分之一。欧盟希望通过促进防务供应链各环节合作、增强欧洲各国武器生产标准互操作性，塑造持续、高效的武器生产流程。欧盟委员会还将与成员国探讨如何迅速调动民用工业的生产线用于国防生产。
不过，未来欧盟提升防务能力面临来自美国和成员国的阻力。
美国长期为欧洲提供安全保护、主导欧洲防务，因此欧洲“战略自主”长期未取得成效。此次，欧盟再次推动自主防务战略，虽多次强调要加强与北约协调，但不排除未来排挤美国在北约地位的可能。若欧洲真正建立起独立的防务体系，其配合美国全球战略的意愿将逐步降低，因此其防务自主进程或将受美阻挠。北约此次也表态，欢迎欧盟加大力度提升防务能力，但警告称提案不得与跨大西洋联盟的工作重复或发生冲突。
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前左）观摩北约军演资料图。图/新华社
成员国方面的阻力或主要集中在“钱”和“权”两方面。提升防务能力需要大量资金，此前，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提出了创建欧洲国防债券的想法，旨在为欧盟共同军事支出提供单一资金来源。欧盟内部市场专员布雷顿，还提议发行1000亿欧元的新联合债务用于国防投资融资。这一想法遭到了荷兰、德国等“节俭国家”的反对。因此，本次提案仅提出15亿欧元的预算计划，数额较小，主要起激励作用。同时，成员国担心欧盟委员会将利用防务战略和提案，攫取本属于成员国的权力。一些成员国官员认为，国防是成员国国家责任，欧盟委员会没有权力代表成员国进行联合采购，并表示“我们不会接受欧盟委员会夺取权力”，联合采购是“计划经济”。
总之，若成员国和欧洲议会最终通过本次提案，意味着欧盟防务自主将迈出重要一步。然而，考虑到结构性变化是一个漫长过程，未来欧洲议会选举和美国大选还将为全球局势带来不确定性，欧盟防务自主实际效果还有待进一步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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